随手摸个鱼，🍋🍊和莱姆的一个可爱大三角


天亮的时候莱姆从冠军联赛回来，果冻辫子里揉了一些脏脏的蓝色，像打翻了一些墨水在里面。她眼睛都快累得睁不开了，一万个绿色水滴在她眼前和膨胀的透明塑料球一起颠簸，眼皮一直跳，好像记分牌上一路狂飙的积分。
海盗跟在她后面，半个灵魂从身子里不受控制地飘出来，看起来就有些回光返照的意味。两个人也不讲话，气氛古怪到可以上演一些西洋灵异戏码的时候莱姆皱着眼睛回头：“你下次跑上来的时候不要踩我的辫子。”

她老是喜欢皱着眼睛，翠绿的眼眸带着少女脾气古怪精灵，和面庞上那几颗星星斑点一样可爱。前几日柳橙终于攒够一些彩虹方块，给她换一身新衣裳。衣服是很普通的白色印花长衫和牛仔短裤，莱姆换上后走出来，怎么看都是个典型的普通十三岁美利坚少女：这种少女像三叶草一样随处可见，她住在你隔壁，长手长脚像春日里刚开始舒展的常春藤枝条，戴着金丝边眼镜，嘟着嘴，有自己的心上人。她在沙滩烈日下暴晒了一整个暑假，本来白皙的皮肤被晒得像刷了一层巧克力酱。刚开学，上学路上偶尔和你四目相接，便会很不耐烦地朝你皱起眉头。
事实上也是这样，这个年纪的青少年皱着眉头看苍蝇一样看一切事物，更不用讲八百年前就在水里泡发了的陈腐老饼干，能一前一后顺利交接棒就算配合工作了。

海盗反应五秒：他召唤海盗船炸棺材的时候几颗纽扣炸进去了。

其实看着也还挺可爱——夏日限定，社畜set莱姆小姐！换作平日他可能会这样油嘴滑舌一番，但他此刻累得人神分离了，只是木然点点头，徐徐倒下：“你也早点睡。”他比莱姆多经历了几轮烤炉烈火，小女孩的脾气比起狂风巨浪来说还是可爱得多。

后者显然没听他的客套话，一句晚安都没给，甩脸子就走了，跪在洗手台旁解开软绵绵的两条辫子开始涮。
她发量惊人，原本只是为了方便打排球随意扎成双马尾草率了事（单马尾扎不下），前几日柳橙给她换完衣服后又把她按在樱花的梳妆椅上，平日里抛球的手编起三股辫灵巧得好像梭子一样。两分钟后最后一个蝴蝶结被系在半透明的绿色发尾，前者抬起头：“锵锵锵，怎么样，可爱吗？”看到圆面镜里小女孩抿起的嘴角，又侧过头去问：“不喜欢吗？”

“没有啊，”其实是柳橙的大马尾扫在她脊背上，很痒，少女怀春心思一下就被这柄橙色扫帚扫得明晃晃，昭昭然，红彤彤一片红晕浮现在脸面上，整个饼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烤裂。只是前者心思太钝又太纯，只把她当同科属的可爱妹妹看。
莱姆眼神瞎几把飘忽，和一旁的柠檬不慎四目相对，又悻悻然收回眼神，嘴里声音含糊得宛如连跑十场冠军赛：“很好看啦，柳……姐姐你手真巧。”
柳橙没听清，柔软胸脯又往她背后压得紧了一些：“你说什么？”前者心猿意马，脸上红晕一下漫到耳后根。

“我也觉得挺可爱的。”柠檬摘下耳机及时为她解了个围。两块饼干齐齐回头看他，柳橙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，灿烂程度有如药草刚刚留下一个太阳果冻；莱姆没接话，依旧是皱着眼睛望着他——她在排球场上也是这样盯着6号位，警惕又傲慢，此刻还有一点被看穿心思后微妙的懊恼。
小女孩看情敌从来学不会收敛。

柠檬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，大概是：别以为我会感谢你。
他和那对碧绿又凶猛的眼睛错开，转而去看柳橙裹在那一团绿色粘稠果冻里的手，微微有些出神——他从实验室出来之前一直和干冰氮气为伴，晒到太阳的第一秒以为自己可能走到了人生尽头。其他小饼干嘲笑他是个脆弱的怪胎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双手伸向他，带着他上山下河玩泥巴，橙色的大马尾在暴烈阳光下一动一荡，背影非常动人，和高温、阳光一齐印刷在了他滋滋作响的记忆里，日后稍微想一想发丝上就会产生一些噼里啪啦的细微电流。

他是人工试验品，不太用睡觉和休息，夜晚的时候他的电池和他聊天，“你知道氧化反应吗？化学反应的一种，会有一些电子得失。他们应该把教材输进你资料库里了吧？”
柠檬老老实实回答，“只知道一点。”
电池咧开嘴，“那爱情也算氧化反应。”
柠檬十秒后才发现它在拿自己开涮。他转过头不再理会它，戴上耳机开始夜跑。

水流哗啦啦地回响在厨房里。

水台旁就是火灶，火精灵靠在锅盆下打瞌睡，平日随风飘摇的莫西干头此刻偃旗息鼓，光溜溜一颗头好像什么奇珍异兽的蛋。她垂下眼睛开始洗手，洗着洗着整块饼开始不自觉地打盹，脖子上挂着的那一瓶蓝色药水开始往下滑，摩擦力明显支撑不住万有引力了，悄无声息往下做一些落体运动。

电池靠在火精灵旁边充电，自动进行了一些计算：1.2秒后瓶身会完全脱落，然后进行0.2秒的自由落体运动，亮晶晶的一小瓶会掉进水池里，玻璃会受力碎裂开来……

计算到这里停止了。柠檬夜跑回来，及时赶到，一手抓住了要脱落的灵魂药水，另一只手非常绅士地揽住了莱姆的腰，让她不至于掉进水池里泡到水肿。后者这下惊醒过来，明白眼前事态后露出一个恼羞成怒的表情，神态像被抢走猎物的豹子，嘴里却吐露出截然相反的话语：“谢谢，但可以把那个瓶子还给我吗？”

柠檬的表情管理系统当初被液氮冻得出了一些问题，人类病理学里管这种症状叫面瘫。此刻他眉眼间竟然露出一个微笑来，堪称友好：“当然可以。”物归原主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，朝着莱姆打开。

一整盒闪闪发亮的灵魂药水。

他们发行的版本都比较晚，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高歌猛进，一出世就遭青睐无数，刚进烤炉就在很快时间内被这些小瓶子里的神奇药水灌到满级，然后无休无止地跑团。在雪山上，在密林中，还有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里，在一个个僵硬微笑的熊熊果冻里追寻着长着翅膀飘悠的材料袋，然后去魔法工坊里找到猫头鹰熬制药水和糖丸。偶尔运气好，上班路途中完成了一些任务，也能拿到几个小小的，亮晶晶的瓶子。

柳橙在旧一批饼干里也算不上好使的，跑出来的分数只能叫中规中矩。往后时分里跑团便成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，等级也一直停留在了个位数。她倒也乐得清闲，有事凑数无事退朝，剩下来的时间去打打网球比赛，竟也还能捞到几个闲钱——莱姆的新衣服就是她拿奖金买的。

“哇。”莱姆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个真正十三岁青春期少女的赞叹声，非常由衷，“你多久之前开始的？”

“三个月前吧。”柠檬还是低着头。他三个月前刚来到这里，“还差七个，我本来以为赶不上她的生日了。”

莱姆把手里的小瓶子像排球一样抛到空中，“那你大可放心。”又稳稳接住，“这是我攒到的第八个。”她眉头舒展开来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睁开，圆圆的，让人想到玻璃纸包住的青涩糖果：“多出来的这一瓶我可以分你一半。”

柠檬接过剩下的半瓶。“谢谢。”他刚夜跑完，恰好需要补充一些水分。“早些睡吧，”他犹豫了一下，学着柳橙的样子掀开她的刘海轻轻地吻了一下：“晚安。”

莱姆明显愣住了，随后嗓音开始不受控制地一路飙升：“你不要——你不要得寸进尺地羞辱我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柠檬手足无措地道歉：“她天天这样对你，我以为这是正常的社交互动。至少我的数据库里是这样写的，这是晚安吻，家人之间也可以做。”

莱姆凶狠地盯着他，三秒后摆了摆手，挑衅一般地朝他笑了：“你知道这并不是，至少我没有仅仅把她当做家人，也不想让她去吻什么别的饼干。”

柠檬说不出话了。莱姆又突然地朝他开了口：“你也是吧？”

“你说是的话……那就是吧。”柠檬眼神开始飘忽不定，发丝上有细小的电流噼啪作响，“你快睡吧。十几岁的青少年需要充足睡眠，晚安。”他的数据库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涌现出一些柳橙和他小时候的画面，傍晚时分，橙色头发的小女孩笑眼盈盈，嘴唇在他脸颊上留下很甜的味道。柳橙一向很甜，成熟以后更是如此。而他不一样，他身体里每个电流都是酸的。再见面时柳橙惊喜地抱住他亲了一口，两个人都后知后觉地脸红了——他还记得当时他平静而诚恳地解释，具体说了什么也不记得，应该也是数据库里的无聊定义。而柳橙却还是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：“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呀。”

那股香甜的味道在这个夜晚突然又萦绕在他鼻尖。

电池突然开了口：“你知道吗，她其实和你是一个品种——我是说，你们其实都是柠檬饼干。你是黄柠檬饼干，她是青柠檬饼干。从构成成分上来说，你们应该是很相似的。构成相似，能力相似，可能生活习惯，为人处事也相似。”

柠檬若有所思：“怪不得。”

电池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不解：“怪不得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他又回到原来那副终年浸泡在液氮里的神情了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
他跑起来的时候有微风拂过，连空气都被电离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