爬墙rps了,以前的双黑文在@你们的鲟

叶底藏花


基三小短片2.
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




我感觉自己在做梦。
他居然又回来了,在我快要忘记他之前。我一度以为他只是我的一个梦境,毕竟他走得太决绝了,杳无音讯,留给我的只有区区一把轻剑。那把剑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,平凡无奇,那一届名剑大会前后藏剑弟子几乎人手一把,五行石嵌地漫不经心,我都看不过眼的那一种。
但我还是很宝贝这把剑。老话怎么说来着,敝帚自珍,我当真很喜欢它,每一个藏剑骨子里流淌的都是融化的铁水,我们相信兵刃都有着自己的灵魂;于是每当我握住剑柄或者抚摸剑身,总能听见嗡鸣声。很轻微,细不可闻,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是我错觉,后来银甲蓝边的师父除夕与我约酒,酒过三巡给了我三张银票。她长枪上落满了雪,被一旁灯火映的熠熠生辉,眼睛里闪着不可言喻的水色。场面很怪异:我们一杯一杯地对酌,却不约而同地沉默着。
但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,那日拜完师后再见已是三轮春秋,其间填充着的全是他的身影。再然后他也走了,我便无所留念,带着那把剑孤身前往南蛮,然后阴差阳错加入恶人谷。
“他本没想到你可以混成今天这样,”她开口,声音有些艰涩,“这三万两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……但当时你已经销声匿迹了,我不知苗语,而且正值安史之乱……”
我没抬头,哧地笑了出声。那他原本的预想里我该是如何,难不成与师伯一同打理庄内财务,最后找个平常的富贵人家安度余生么?可能当真是这样吧,于是我又笑得有几分自嘲——跑商,押运粮草,大型对垒,甚至是加入阵营,他从来都是闭口不提,牵着我的手与我玩些幼稚的游戏。而我当时也还真的就相信了,我以为那就是这个世界,太平盛世,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幸福。
碧蝶还在半空中打着旋儿,磷火划出诡谲的轨迹,落在我指甲盖上。我又喝下一杯,“那你为何今天才把这个给我,”喝得有点冲了,“——师父?”语气略带嘲讽。上次见这个女人还是在昆仑,长枪在我脊背上留下好长一条伤疤,触目惊心。她听出来了我的阴阳怪气,却只是沉默良久,最终叹出一口气来:“你还是太小了。”说着她招招手,“小二,结账。”
我也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,而她留给我的只有狭长的疤痕。大徒弟后来策马千里来见我,递给我一颗桃李之心的种子,我不禁发笑:你还记得我啊。他却不似往日嬉皮笑脸,声音发烫:她说这是她这辈子欠你的。
好吧,你怎么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只有我这么个挂名徒弟可赖着了。我当天就拉着大徒弟去扬州把桃李种下了,初春时节的雨打湿白色花瓣,一片又一片地跌落下来。但别人不知道的,是我却在往后的年岁里准时在一块无名碑前对酒。我心中还是有怨恨的,可能这就是她当初说我太年轻——但到后来我越发想念她,想念往前日子里的那段少不更事和意气风发、不可一世,还有一个一个离去的人,一个又一个。
他就又这么回来了。某个瞬间我产生时光回溯的错觉,一下子又回到某个清晨的三泉映月旁,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不厌其烦地练着藏剑的轻功,他手把手教我剑法与兵谱。他当真是把我当小孩在看,走哪都要跟在身后看上那么一看,生怕被狼叼走了一样;某次当着百里的面切磋,他竟是故意身子斜了那么一斜——哎呀,方才是我喝了杯茶。百里气的不行,一个转身就打道回府。
现在想来全部是不可言说与缜密心思,可当时我只是心情忐忑:你是不是让我?
那人伸手揉揉我的头,一低头,眼里像凝了一整个阳春三月。他声音不大,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情:你猜。
其实事后想想,他的离开真的不算什么草率的决定,或者说伏笔埋的太明显,所有的离别都有着早早的预谋,只是我瞎得太重;那段时间谁都见不着他,但我忙着勾心斗角杀人放火的勾当,倒也没时间在意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。这么说起来我自己都心里发凉:他什么时候居然变成可有可无了。我自然不忍心杀他去邀功,但若是被人睇见和浩气私底下有什么来往,随即而来的后果也够我喝上一壶的。
他走的那天我在南诏皇宫,醉舞跳至一半,白色信鸽啼鸣扰乱心绪,我慌慌张张拆开信封生怕漏过什么蛛丝马迹,却只看见熟悉的瘦金体,寥寥几笔。
他说,我要走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面临离别。在此之前我已经是好几个月不和他通信了,但我知道他还是在的,在龙门在南屏,不管在哪,起码是能够千里共婵娟的念想。他要走了,仿佛是四面严实的墙蓦的不翼而飞了一面,叫人难免脊背发凉。
乌鹊南飞,拣尽寒枝不肯栖。
我走的很匆忙,妆也没化好,于是蛊物诡谲的图腾和发紫的嘴唇一览无遗。他远远在三生树下看见我了,也没被吓住,还是一如既往地塞了我根糖葫芦。我一个紧张,无间之情就放了出来,冰蓝色的光不疾不徐染开,叫我想起昆仑的千山万仞。
他有点恼:你哪来这么多钱,还瞎花。
但他最后把我带上成都最高的那棵树,回我了个海誓山盟。火光和夜色很容易就叫人软化心防了,我几欲落泪。最后他只是拍拍我的肩,欲言又止:我走了啊。
我笑了笑。走吧,一路顺风。
所有的无疾而终被一句草草的年少无知盖棺定论,执着也好不甘也罢,都无从知晓。这番他折回,脸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,哎,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。我斟酌很久,我想说过得还成,没给您老人家丢面子,在恶人谷算是站住脚了;可我又不甘心还被他当小孩看,不想他提壶酒来与师父喝得醉醺醺,我也想喝一杯却被他叱一声胡闹。我召出玉蟾打断他接下来的滔滔不绝:我观阁下英姿勃发,可敢与我一战?这下轮到他语塞了:藏剑打补天,你在说笑吗。我挥挥手中虫笛,你不是要教训我么——
他看着我,眼神好是无奈。半晌他说好吧,放马过来。
我输得有些意外。没想到他已经放弃踏雪了,纤细的手腕执着重剑也是虎虎生风。他甩甩手:哎呀,果然还是不习惯。
我说你怎么不用踏雪了呀。
他说你也不学好,在这苦好几年就学了个三脚猫功夫,又说早知道就把你第一天就带去五毒,说不准我现在在恶人谷就有个内应了。
我低下头假装听不懂,那你给我那把剑呢?

他顿了顿。卖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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